第(2/3)页 不多会儿,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抱着几个蛐蛐罐小心翼翼地走进四合院,航子叫了一声刘子,就跟凯子一起过了去,轻轻接过蛐蛐罐放在一边桌上,拿探子试了试牙。从他俩的表情上看,蛐蛐儿应该没在路上出问题。 “等我黑红牙歇一歇的。”航子笑呵呵地看着袁雅珍:“老青这有家伙事儿,先让你蛐蛐儿过过称吧,我就不用称了吧?昨天你亲眼看到的,八厘二。”话音刚落,几个选蛐蛐的小年轻纷纷围了上来看热闹。 袁雅珍嗯了一声,把手往旁边一摊,小龙立刻撒开我手,蹬蹬跑过去牵住了他姑姑。 老青把四合院门关严,回屋拿了称和斗笼过笼出来,问她:“你来我来?” 袁雅珍说了句你来,老青便很专业地把过笼送进蛐蛐罐,用探子点了点,将蛐蛐儿引进过笼里,旋即一提,放到了称上。现场气氛比较紧张了,没人再闲聊,都把注意力放到称的电子数字上,滴滴滴——八厘二! 航子笑道:“行,重量一样,也不用贴价了,开始?” 小龙拉了拉姑姑的手,说姑姑加油。袁雅珍一嗯,道:“开始。” 航子道:“裁判让老青当吧,他跟圈子里也是数得上号的人物,保准公平,嗯,有没有人玩外场?”视线扫了院子一圈,见无人言声,航子耸耸肩膀:“今儿人不多啊,算了,来,把我的黑红牙请出来吧。” 那叫小柳的孩子立刻献殷勤般地捧着罐子送到老青面前,一走过笼,老青将蛐蛐儿提出来,缓慢放入一个事先准备好的透明玻璃缸里,这斗缸是专门斗蛐蛐儿用的,比罐子大,四周透明,方便旁人观赏。征求了袁雅珍的意思后,老青一抬手,也将她的蛐蛐儿送入缸中,不过,缸体正中心插着一个塑料板,两只虫儿一左一右,还无法与对方相遇。玩蛐蛐儿的讲究很多,这叫适应场地。 趁着这个时间,凯子色迷迷地看了眼袁雅珍的胸脯:“出多少?” 袁雅珍厌恶地瞥瞥他:“……三万。” “先等等。”航子皱眉掏出一张纸条,道:“这是你给我写的八万欠条,玩之前,是不是应该把帐清了?不然你一张张地无限写,什么时候是个头儿?那可不行!” “玩完这把!” “你这是空手套白狼,天底下没这么好的事儿,如果这样,我可把黑红牙收回去了,你爱找谁玩找谁玩。”航子作势就要让凯子拿回蛐蛐儿。 袁雅珍一咬牙,看向了我这边,小龙也将可怜兮兮的目光投向我。 我心中一叹,从纸袋里取出八沓百元人民币扔到桌上,一伸手:“欠条。” 航子颇感意外地瞅瞅我,把钱一揽,笑着将欠条给了我:“你是她朋友还是她亲戚?” “跟你有关系吗?”我看都不看他一眼,把欠条揣进兜口。 袁雅珍感激的眼神看了过来:“待会儿会还你的。”说罢,她做了个深呼吸,一定神儿,面无表情地盯着航子道:“……赌注变了,二十万,敢不敢?”如果是三万的话,赢了也没什么意思,而且万一输掉了,航子也没准不和她赌了,恐怕是考虑了这些,袁雅珍竟直接孤注一掷地说了个她无法支付的数目。 我道:“袁姐!你!”她一抬手,示意我不要劝了。 航子和凯子哑然失笑道:“连八万你都付不起,还要二十万?” 袁雅珍沉着脸道:“痛快点,一句话,来不来?” 航子眼珠子滴溜溜一转,一下下敲着桌子,突然抬头道:“好,二十万就二十万,但我丑话先说在前头,你知道,我们兄弟俩不缺这几万几十万的,如果你输了,还不起再写欠条的话,我可没心思等你去凑钱还钱了,咱们按天算,一天五千,也就是说,倘若你输了,我一分钱也不要你的,你乖乖陪我玩四十天,账目一笔勾销,很公平吧?” 小周小柳随之哄笑,另几个小年轻也都拿暧昧的视线瞄着袁雅珍。 我火上眉梢:“你嘴巴放干净点!” 凯子欠欠肩膀:“是她没钱还非要赌的,这点要求很合理吧?再说,我哥找个小姐去,一天也用不了五千块啊,知足吧?” 袁雅珍一扯我,没让我说话,她脸色变了几下后,咬着后槽牙挤出一个字:“……好!” 我急道:“你疯了!?” 袁雅珍不理我,黑着脸望了望斗缸:“……开始吧。” 航子和凯子相视一笑:“好,老青,撤板吧,也适应的差不多了。” 呼啦,一群人全围上了斗缸,也很自觉的保持在了一米左右距离,影响不到里面的蛐蛐儿。大家看掐蛐蛐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,规矩都懂。 两个蛐蛐儿个头相仿,袁雅珍那只是青头黑翅,标准的山东虫儿,样貌不错。航子那只则也没什么稀奇的,唯独牙齿较红,其中还夹杂了几缕墨色,很凶狠的样子。猛地一看,很难分清谁的胜率大些。 “开了。”老青低声说了句,捏着塑料板以细微的幅度慢慢上拉,撤掉后,又用蛐蛐儿探子扒拉着两只山东虫儿的须子,让他们头对头脸对脸地朝向一起。之所以这样,是为了体现公平,否则一个蛐蛐儿若先发现对方采取攻击,另一只上来就处于劣势了,身体对等的情况下,几乎注定了败局。 嘎嘎嘎! 袁雅珍的青头蟋蟀先一个发出悦耳清脆的叫声!显然是发现了目标! 航子的黑红牙也不示弱,离得老远就张开牙齿,同样高傲地叫起来!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,我看到袁雅珍嘴唇微微动着,像是在自言自语地祈祷什么,小龙紧紧攥着姑姑的手,一张小脸写满了紧张。 “来了!” 也不知是谁叫了一句,只见青头蟋蟀和黑红牙同一时间发起了攻势,压低身体,径直前冲,呼,四颗凶神恶煞的牙齿碰撞到一起! 小龙咬着嘴唇道:“加油……加油……加油……” 一番较量后,谁也没有退一步,竟是难分高下! 不过袁雅珍的青头嘎嘎叫得很有节奏,游刃有余。黑红牙却东嘎一声西嘎一声,叫得断断续续。 航子眉头一皱,但却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,玩了十几年蛐蛐儿,大风大浪还是见过的。 呼! 纠缠了四五秒钟,第二轮的碰撞再次开始! 牙与牙的碰撞!力与力的对决! 这一轮,青头蟋蟀终于占据了场上的优势,两只健壮有力的大腿微微一压,将黑红牙向后顶了一毫米! 别看只是这么点距离,但却表达出了一个明显的信号,青头的力气略大与黑红牙! 要赢了? 袁雅珍眉头一舒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里,嘴唇活动的频率更快了。 然而,就在大家以为青头蟋蟀将一路直下时,异变突起! 两对儿本没交错在一起的牙齿突然拧到了一块,上下咬住了,接着,黑红牙的脑袋一侧一拧,居然将青头的一只后腿拽离了土壤,迅即,一腿着地的青头失去了前冲的势头,反而是黑红牙迎头推了过去! 黑红牙腿力不足,但脖子的力气却超过了青头! 呼! 当后退了两厘米时,青头再也坚持不住了,左大腿连根断掉,落在了土里,面对黑红牙的追击,青头选择了逃跑,拖着一条腿艰难地围着斗缸转圈,说什么也不肯回头再战! 胜负已定! 黑红牙发出胜利者的叫声,爬了几步,吭哧吭哧地吃着青头留下的大腿! 输了! 袁雅珍脸一白,险些没有站稳。 小龙的眼泪珠子也吧嗒吧嗒流了下来,傻掉了一般。 航子哈哈一笑,叫老青把黑红牙取出来,便看向袁雅珍:“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,小袁,你那青头腿力虽足,但牙齿却绵软的很,不行啊,呵呵,怎么样,是不是该给我写张欠条了?等四十天一过,我再把欠条还你。” “袁姐。”我叫了她一声,但实在不知该说什么,我身上只剩两万块了,不够替她还账。 袁雅珍一言不发地从包里抓出一张纸,颤抖着腕子写了张二十万的欠条,扔给航子:“……再来!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