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百六十五章 不负知己-《明朝伪君子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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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缺心眼儿是种病,得治。

    路逢知己是件好事,属于人生四大喜之一,以酒相贺倒在情理之中,然而像唐寅这般挖心掏肺相待的,却真是少见。

    古人有首小令云:“欲买桂花同载酒,终不似,少年游”,诉尽种种物是人非,唐大才子却丝毫没受影响,豪迈的时候不仅将买房子的银钱倾囊相送,连亵裤都脱下来送人,如此潇洒大方,哪有半分物是人非的味道?简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啊。

    秦堪垂着头,实在不知该说什么了,二人呆坐在斗室里,等待丁顺去请太医给唐大才子瞧脑子。

    对于历史上唐寅自科考失败后一直潦倒颓废度过一生的原因,秦堪此刻大约有了几分明悟。

    唐伯虎,多半败在了“酒”这一字里。

    以酒浇愁,以酒度曰,酒里乾坤大,不知外世年岁,就连他著名的桃花诗里也有一句“又摘桃花换酒钱”,可知其人的酒瘾大到何种地步了。

    但愿长醉不复醒,唐寅固然才华倾世,然而清醒时的唐寅,怕是连他自己也会活得很痛苦。

    唐寅半垂着头,颓然地叹了口气:“别叫太医了,我没病,就是喝酒喝得太过奔放了一点,其实酒醒之后我就后悔了……”

    见唐大才子有了悔意,秦堪也不忍苛责,只好安慰道:“唐兄宽怀,凡事往好的地方去想,很多人酒醒之后随手一摸,钱袋和贞艹都没了,你好歹只丢了钱袋,实在是件可喜可贺之事……”

    这句安慰显然效果不大,唐寅的神情依旧十分低落,秦堪太落伍了,这个年代分桃断袖其实是一桩雅事,文人士大夫往往以狎戏娈童和俊秀男子为乐,并常常将这种不要脸的事诗文赋之,不以为耻反以为荣,对唐寅来说,他倒情愿丢了贞艹保住钱袋。

    秦堪叹了口气:“钱财身外之物,送便送了吧,愚弟如今身家颇丰,回头再送你二千两银子,唐兄后来怎会想到来京师?”

    唐寅叹道:“当时我已付出得精光,只好向路边字摊的书生借了纸笔,靠着卖画才勉强成行,一路走一路卖,一直到了京师,谁知连京师城门都没进,我便被西厂一巴掌拍翻在地,关进了诏狱,而且一天揍我三顿,这世道到底怎么了?难道读书人已不再受尊敬了?”

    这个话题有点沉重,读书人自然受尊敬的,不过司礼监刘公公口味比较独特,他对投靠他的读书人奉若神明,对不投靠他的读书人则动辄打杀,唐寅能捡回一条命实在很幸运了。

    “唐兄为何来京师?”

    唐寅表情有了几分忸怩,抬头看了秦堪一眼,犹豫许久,才道:“我很早便听说贤弟已在京师当了大官,当今天下,能与司礼监刘瑾分庭抗礼者,唯贤弟一人矣,所以我想……”

    秦堪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,唐寅这是想求官了。

    然而,唐寅这种人生姓浪荡不羁,颇具魏晋狂士之风,这样的人如果做学问甚至舞弄风花雪月,都是翘楚人物,但是且不说官场人心阴险黑暗,单单让他做一地父母造福百姓,他就不是这块料子,从理智的角度来说,秦堪实在很不想帮唐寅这个忙。

    想来想去,秦堪缓缓道:“唐兄若有意为官,我倒可以向陛下荐举一下,封你做个宫里的书画待诏之类的散官亦非难事……”

    唐寅急忙摇头,神情却难得地严肃起来:“贤弟,我此番来京并非攀附高枝求官,而是为了鸣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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