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王忠骑着白马,走到通往化肥厂的那条路的时候愣了一下。 因为他记忆中这是一条只能容纳一辆车通行的巷道,来一辆车和一辆三轮对着走,就得堵上。 现在这路宽敞得很,因为路边的围墙都被炸烂了,围墙后面的房子也塌了一半,破破烂烂的。 王忠回头看帮他扛着旗子的格里高利:“是这儿吗?” 格里高利:“是的,直走就好了。” 王忠往前走了几步,转过一个拐角,就看到烧毁的普洛森坦克,一名护教军正在收集坦克旁边死亡的普洛森士兵的武器和弹药。 护教军旁边有一辆骡车,上面堆满了弹药和武器。 在一堆普洛森的栓动步枪中,王忠看到了几只托卡列夫半自动步枪。 布西发拉斯像是有感应能力一样,直接走到了骡车前,让王忠可以拿起那把枪。 枪身上血已经结痂了,王忠拉开枪膛,发现里面已经因为血几乎没法用,这把枪不做彻底的清理打一枪就得卡壳。 枪的刺刀非常干净,可能持有者还没来得及使用它就牺牲了。 这时候收集装备的护教军说:“将军,拿这个枪的小伙子已经被抬走了,我们的小伙子都被抬走了。” 王忠:“抬去哪里了?” “那边的堆栈,本来是堆放要运走的化肥的,现在成了巨大停尸间,巨大的停尸间!”护教军估计没受过多少教育,只能重复“巨大”这个形容词。 王忠把枪放到骡车上,对格里高利说:“走,去看看。” 说完他轻轻踢了下布西发拉斯的肚子。 马儿迈出轻巧的步伐,仿佛不想打破笼罩战场的寂静。 堆栈区域并不远,越过七辆普洛森坦克残骸就到了。 说是堆栈,其实只是一块平地,上面还有杂草,说是草地似乎更准确,一如既往的凸显着安特帝国人的不拘小节的性子。 现在草地上躺满了卡其色军装的尸体。 好几名老妇人,推着一辆板车,正在给年轻人们盖上黑布。 领头的是一名嬷嬷,正在一边摇晃手里的铃铛,一边哼唱着安魂曲。 近卫31团的战士正聚在堆栈旁边,看着嬷嬷送别他们的战友。可能是因为炎热,他们躲在隔壁化工厂高大厂房的阴影中。 夕阳的光越过已经残破不堪大楼,落在空旷的堆栈上,给一切都镀上一层红光。 影子的轮廓,仿佛两个世界的边界,生者在凝望着死者。 只有安魂曲,回荡在寂寥的画面中。 王忠闭上眼,回想起那些年轻的面庞,敌人来得太快,他还没有能把所有人的脸和名字对应起来。 但是这不妨碍他送他们最后一程。 王忠下了马,看了眼格里高利擎着的旗帜,然后掏出笔记本和铅笔,走进夕阳的范围,走进属于死者的地界。 他来到堆栈右下角第一具尸体面前,大声念出了年轻人的名字,然后用铅笔记在笔记本上。 他就这样,慢慢的走过每个人,念出每个人的名字,记在笔记本上。 旁边31团的战士们都站起来,默默的看着他。 王忠不知道自己念了多少人,他只知道铅笔被他写没了几次,不得不停下来用随身的小刀削一下再继续写。 嬷嬷看到他的做法,默默的让大妈们暂时停止了盖黑布的工作,安魂曲的吟唱也暂时停止了。 生者的声音回荡在这片死亡主宰的区域。 王忠忽然停下来,凝神看着眼前的尸体,怀着沉重的心情念出了他的名字:“阿列克谢·巴尔菲昂诺维奇。愿你在天堂能和女孩团聚。” 嬷嬷在胸前划了个三角,轻声念:“阿门。” 王忠继续记录名字,一直到化肥厂的阴影完全吞没了堆栈。 他站在阴影的边缘,回过头刚好看见那如血的残阳。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31团幸存的战士们已经全部站在堆栈边缘,看着王忠,看着他们的将军。 格里高利拿着旗帜,站在他们当中。 王忠走向战士们。 可能是这个场面过于肃穆,并没有人用口令破坏寂静。 王忠一路走到了众人跟前:“我答应过,要记住你们所有人的名字。但是我还没有来得及做到。” 年轻的士兵们抿着嘴看王忠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