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还维持着杀人时的动作，时间仿佛静止，直到他抽出自己的手。

    鲜红的血随着他的动作而喷溅，喷到他的身上，点点红色像是红梅开了花，他的眼神好像当初她刚带他下山一样，冰凉，机质，毫无人类的情绪。

    头领眼睁睁的看着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杀死，又看见横七竖八死了一地的王爷近卫——这些人原本是在这里等他们，想接手皇子回京的高手。

    可如今，任务没完成，人也死绝了，饶是头领再好的脾气此刻也被真正激怒。

    他拿出一块铁画银钩的令牌，一字一句，充满杀机：“从现在起，你就是我平西王府的敌人！你若不死，恩怨不清！”

    周围看热闹的人很多，原本都被郎熙凶残的杀人方式镇住，如今一看他竟是惹上了平西王，看客们的眼神顿时变了——平西王可是除了摄政王之外的最大诸侯了，坊间早有传闻，若是让平西王率先找到皇子，这真正执掌天下的人可就轮不到摄政王了。

    这个少年惹上怎么一尊大佛，怕是必死无疑。

    郎熙看了他一眼，神色毫无波澜，他迈步，朝那个靠近，头领咬牙，撂下一句狠话，转身便疾步离开此地——此人武艺高强，他得赶快回京，向王爷禀告此事。

    郎熙见他走了，也不追赶，转了个弯，朝那堆已经脏了的糕点走过去，某个时刻，他心有所感，抬眸，朝站在街角的少女看了过去。

    见到阿姐，刚才还凶煞得很的少年眼底瞬间浮现一层委屈，他指着地上她最爱吃的甜点：“脏了。”

    今天买不到了，因为他刚才把那家店铺里阿姐喜欢的那几款点心都买光了。

    乔夏深吸一口气，朝他走过去，尽量让自己声音温和下来：“发生什么事了？”

    少年沉默了片刻，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。

    乔夏看着一地死人，闭了闭眼，又问：“糕点是你买的吗？你哪来的钱？”

    要是郎熙兽性难以控制，那便是再艰辛她也会再等上几年，哪怕那时候天下已经大定，他再也不是人人寻找的皇子——因为一个兽性大于人性的人，注定是没办法给天下一个安定的。

    哪怕他当了皇帝，也只能是个暴君。

    少年看着她，想了想，把怀里剩下的银票和碎银都拿了出来，他声音带着几不可察的骄傲：“赚的。”

    乔夏看着数目巨大的票额，很是冷静：“怎么赚的。”

    少年眼底有些疑惑，像是不明白，为什么阿姐看见这种她最喜欢的纸都没有很开心？

    他想了想昨天的事情，小心翼翼的答：“出力气。”

    他很久没用手杀过猎物了，因为阿姐让他学箭还有刀枪，还规定他打猎必须得用所学。

    昨天那么杀人，是他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没用工具，只靠自己。

    阿姐说过，这叫靠力气吃饭，不行，得学会靠脑子吃饭。

    少年有些惶惑，低头看她：“以后不了。”

    他停顿了片刻，加了句：“不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