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明蜉蝣平静地说道:“我送你一程。” 满山风雪越过那条线吹了过来,纷飞在二人之间,大泽之中一片沉寂。 叔禾静静地看着明蜉蝣,而后转过身去,带着那些经历过苦战也看过了剑光之后,同样不想继续下去的南巫们,向着南方而去。 “好。” 这是叔禾的声音。 明蜉蝣转身向着子兰行了一礼,说道:“大人稍等片刻。” 子兰平静地点点头。 于是来自大泽那边的土地上的这些人们,产生了第二次分歧——第一次是当公子无悲走入南衣城中,而那些北巫道人悄然退入槐安青山中的时候。 剑光止息了,那些风雪渐渐越过了那条线,只是普通的风雪,向着南方吹袭而去。 明蜉蝣与叔禾沉默地在青山之中走着,一直到越过了一些河流,停在了某处断开的山崖上。 叔禾停了下来,双手拢在袖中静静地看着明蜉蝣。 明蜉蝣并没有什么动作,只是平静地垂着手站在崖边,看着山崖下那些没有通过逆行大阵,而是选择穿越青山而去的人们。 “看来忱奴的死还是让你产生了一些退意。” 明蜉蝣平静地说道。 叔禾的声音很是苍老,当他站在大泽南岸时,便隐去了的那种苍老,缓缓说道:“不止如此。” “那是什么?” 叔禾听着明蜉蝣的这个问题,转过头,长久地看着他,说道:“我想问你一个问题。” “请。”明蜉蝣很是平静。 叔禾轻声的,怅然的,却也带着许多讽刺意味地笑着,说道:“你从南方而来,真的便是为了所谓的巫鬼神教的荣光吗?” 明蜉蝣沉默了少许,看着叔禾问道:“你怎么看的?” 叔禾低头看着崖下那些损失惨重的巫鬼道人,缓缓说道:“你只是在消耗着黄粱的热情,用这种盲目的冲动,杀死存在于他们的心底的信仰——也在杀死他们。” 明蜉蝣平静地说道:“也许是的。” 叔禾静静地看着明蜉蝣,看了很久,问道:“为什么?” 明蜉蝣站在崖边风中,一如当初站在泽边风中一样,衣袍猎猎。 风雪还没有吹来。 但是在叔禾心里,那场风雪已经来了很久。 所以他疑惑不解,却也痛恨愤然地看着明蜉蝣的身影,听着他说着那种大义凛然的话。 “要想伟大,要想壮阔,必然要有牺牲。” 明蜉蝣负手看着人间,平静地说道。 叔禾只是冷笑着看着他,说道:“很是不错的煽动的话语,但是当人们从痛苦中走出来,当他们醒过神来,这样的话语就如同野狗狂吠一样无用。” 明蜉蝣轻声笑着,说道:“只是你不能理解。” “我当然不能理解,我甚至开始怀疑,你是不是真的去过幽黄山脉,在那里等过丛刃,还是说,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卷入进来,所谓的伟大壮阔是你的,而牺牲是我们的——无论是曲岭还是忱奴,或者更多人。” 叔禾苍老的身躯萎缩在山崖上,然而带着愤怒的声音却是不断高昂。 “明蜉蝣,你真的是热爱这片大地,热爱那些子民,忠诚于那些信仰的人吗?” 明蜉蝣静静地站在高崖上,沉默了很久,轻声说道:“我是的。” 叔禾静静地站在断崖上,那些风雪越过线而来,似乎要追随着这些人们南去的脚步。 只是终究不可能南去。 风雪到了这里已经小了很多。 但是叔禾心里的风雪很大,遮天蔽地。 所以他静静地看着风雪,缓缓说道:“我不信。” 明蜉蝣什么都没有说,什么都没有解释。 叔禾低头看向明蜉蝣的手,那里什么动静也没有。 “你不动手吗?” 明蜉蝣平静地说道:“我只是来送送你。” 叔禾沉默了下来。 万般沉默之中,只有崖下的人们踩着落叶而去的声音。 “多谢。” 叔禾缓缓说道,转身向着南方而去。 走了不远,叔禾停了下来,抬头看着天穹,天穹是细雨的天穹,不是风雪。 “我还有一个问题。” “什么问题?” “越行之阵起创于前槐安镇鬼司,姜洛高辛都未曾知晓过,便是北巫道都不知道如何布置,明蜉蝣,你当初是如何知道的?” 明蜉蝣平静地说道:“因为我学得多。” 叔禾没有再问下去。 明蜉蝣自然比他比忱奴他们都要强。 正如他自己所说,他比灵巫高出三尺六。 也许他真的学得多。 于是叔禾随着诸多南巫,向着南方而去。 明蜉蝣转身向北而去,一直到停在风雪吹袭的青山之下,看着立于舟头沉默地看着风雪的子兰,开口轻声说道:“大人似乎也在犹豫?” 子兰平静地说道:“只是在等你回来。” 明蜉蝣轻笑着说道:“那我们该出发了。” 无数人穿过风雪而去。 子兰的行舟却一直停在河岸边,这个来自古楚的冥河之人,静静的看着明蜉蝣,缓缓说道:“你真的为了大楚而来?” 明蜉蝣无比虔诚地说道:“是的。” 子兰平静地说道:“其实我并不信。” 明蜉蝣轻声说道:“不信又如何?” “并不如何。”子兰看向人间北方,平静地说道,“我来人间一趟,本就与你无关。” 明蜉蝣什么都没有说。 行舟渐渐而去。 当年巫鬼神教的覆灭,虽然是从内部开始崩塌,但是北方之人,却也是在其中起到了莫大的作用。 所以明蜉蝣很清楚,他是为了复仇而来。 所以当子兰那样平静地看着人间的时候。 第(2/3)页